《现代哲学》
没有人怀疑足球的开放性,足球因此获得了一种极限性好评,人们由此而开始体认到足球的本体价值。与其说足球是一种绿茵场域中的艺术,不如说是一种萌生于原野中的竞技游戏,还是那种为数寥寥且要求在草地上开展的竞技游戏,于是,足球与草便产生了紧密的联系,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一种在开阔自然空域内开展的争抢性运动。足球竞技中最为直观的器具是足球,而其外在的环境是一种看似十分开阔的草地,它预示着一种敞亮度,人们由此可以在绿草萌生的世界里尽情地逐猎。事实上,草地对人的视觉冲击力不仅体现在悦目之类的指标上,还可能让人联想到食物供给、动物飞驰、植物繁茂之类的镜像,因此,足球与自然学的关系更近了一层,这也为足球与诸多人类狩猎现象产生了联系。这似乎也是足球的一种特权,足球由此而变得无所不在,并带给了人们更多的想象余地。足球竞技中的多种技战术套路就延伸在这样的草地中,其中不乏高超的盘带技术和更为实用的防守反击战术,然而,足球中最为普通的技战术套路便是传切配合,它构成了足球“大厦”的支架、基石与隐性的动力结构。
1 传控打法再现人类早期集团狩猎的基本规制
1.1 传控展示出流动中的人与空间的瞬间变化关系
足球是参与人数最多的集体运动项目之一。从群体合作的密集性、速度感、复杂性的角度看,足球是所有体育项目中的佼佼者。足球场属于大型活动场域,给人带来一种充分解放的感觉。辽阔的足球场更容易激发人的潜在运动冲动,置身其中的人可以全速奔跑,而丝毫不会有空间的局促感,正因如此,发明现代足球的英格兰人最先想到的便是奔袭式打法。他们追求的是简单直接的进球效果,其以猛力冲撞、急速奔跑、门前抢点、强力射门为表征,这种打法发展到后来就是人们熟知的长传疾攻。长传疾攻的好处很多,它可以让人充分体会到一种全速奔跑的快感,人们从中依稀可以看到古足球时代的粗犷气息。
球场是远古猎场的现代表现形式。足球场域辽阔,更容易让人感受到古足球时代几乎无限制的场域设置情境,换言之,现代足球场还保留了古足球时代遗传下来的无限制场域的特点。足球由此变成了一种与场域环境极度密合的竞技形式,进而展示出其特殊性。人可以创造游戏规则,而环境可以限定游戏规则,浩大的场域往往会将那种限定性降到最低状态,并在此基础上孵化出一种极为符合人的天性的技战术体系。足球由此而具备了一种“破茧而出”的能量,充斥着一种冲决一切外在束缚的解放力量,这种力量就包含了无限度奔跑的自由度。然而,在足球运动中长途奔袭的镜像并不多见,原因在于足球竞技中的对手并非猎物,足球场域中的对手更像是战争中的敌手,他们不会一味逃亡,相反,敌对者同样也可组织进攻并射门得分,于是,对方的人员也在反抗、拼抢、拦截。为了应对对手的一系列动作,己方球员必然要创造一种更为有效的进攻手段,其中就包含了高效能传切配合的技战术体系,借以躲避反抗、拼抢、拦截,最终完成射门得分之目的。于是,现代足球最终发展成一种与古足球、橄榄球不同的运动方式,其技战术思想也在一种相对宽泛的规则统摄下开始自由延伸,最终演化成一种充满开创性、自由度与自然性的游戏理念。现代足球强调高速奔跑的意义,同时也追求在高速运球前提下的人与球、人与人、人与空间之间的协调、协作与比值分割的合理性。换言之,现代足球中的传切配合是足球的常规动作,一支高水平球队必须建立在相对成熟的传切配合基础上,因此,传切配合逐渐演化为足球中的常态动作,任何人面对这样的技战术体系都只能接受,而毫无超越、忽略、无视之可能。很多人认为射门是足球的硬道理,殊不知,传切配合更是在足球赛事中居于一切之上的刚性法则。
现代足球有4 种技战术体系,依照先技术后战术的次序排列,分别为盘带过人、长传疾攻、短传渗透、防守反击,能将这4 种技战术体系融合在一起的则是一种全攻全守的打法。盘带过人是技术要素,但它的对位点恰在于战术性的防守反击,而长传疾攻的对位性概念是短传渗透。不得不说,在早期的英格兰足球中几乎见不到短传渗透的影子,英格兰人偏重在足球中演示日耳曼人的精神与价值,他们还秉承了古罗马人的生活信念,膜拜力量而轻视机巧,追求暴力射门而反感精细配合。质言之,英格兰人将力量看作是一种值得信赖的元素,并视之为一种走向胜利的绝对保障,正因如此,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英格兰足球更为倚重长传疾攻的打法,并未衍生出为后人熟知的短传渗透之类的技战术体系。就英国国内而言,较早实行短传渗透打法的是苏格兰人。“1931 年罗马队3∶0 胜苏格兰队一战就是明证,而且这时阵中还没有蒙蒂。《罗马体育报》这样报道不走运的客队:‘挺快,体格不错,大脚和头球的确挺有劲,但一到沿着场地推进的正经踢法,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新手。’对任何球队来说,这样的批评都足够严厉,落在苏格兰球员头上更是如同谴责——苏格兰的传统风格就是短传渗透、层层推进,而且曾执这一流派之牛耳。”[1]76苏格兰足球延伸的是凯尔特人的思维做派,属于欧洲拉丁派打法,其与有日耳曼血统的英格兰人的思维差异明显。在英国以外的地区,欧洲大陆的奥地利人较早采取了短传渗透的踢法。“20 年代末和30 年代初,从新的足球榜样的效仿者当中,发展形成了相当非不列颠式的球队?也就是踢‘技术’足球的球队:沙尔克克赖泽尔队,惯用‘短传渗透’式踢法的奥地利神奇球队,还有意大利人、捷克人,匈牙利人,就是没有英国人。”[2]技术与战术的发展具有连带性,20 世纪30 年代以后,世界足坛进入一种技战术革新的高峰期,威尔逊认为,20世纪40 年代是WM(3-4-3)阵型初始成熟的时代。“WM 理念流行开来后,除了倾向消极打法外,还有一个主要影响,就是确定了哪类中锋会受青睐。‘快马’和‘盘带高手’将遇到对方中后卫的严密看管,在身体对抗中被‘灭掉’,教练们很快受不了了,于是转向撞城锤式的高大中锋——今天英国人依旧称之为‘经典9 号’,格兰威尔用‘门前的无脑公牛’来描述其特征。如果辛德拉尔代表了聪慧的中欧足球理念,那阿森纳前锋德雷克堪称英式踢法的典型——强壮、力气大、勇猛、几乎没头没脑。”[1]100不难看出,英格兰足球一直在追求一种粗犷型的攻击效力,在此理念的统摄之下,他们更偏爱阵型中的威压之势,而不在意其中有多少个人主义的表演,也不看重短传渗透的打法,因为那样的技战术体系限制了人的绝对速度,约束了人身体的冲击力。从整体而言,英格兰足球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都保持了力量与速度至上的理念,在此基础上则维系着一种朴实化、团队化、仪式化的进攻模式,英格兰足球的基本风格也体现在此。